【3.佛学入门 • 谈锡永作品集 • 1. 闲话密宗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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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五十九)修离烦恼之理
如今有些外文书籍,一谈到密乘可以在日常生活中起修,身处烦恼,甚至行烦恼之行,而不为烦恼所染,靠的是“同化作用”、“异化作用”。
这说法渐渐已千篇一律,由于这两个名词为现代人熟悉,因此颇容易给人接受。但这却只是很通俗的说法,谓之方便善巧则可,谓之为密乘的究竟则不可。
密乘行人,并非一学密即可不为烦恼所染,至少必须修生起圆满二次第,亦即真的于行住坐卧际都能自己观成本尊,然后才谈得上由烦恼修离烦恼。
所谓自己观成本尊,亦非但观其身相,必须连思想都与本尊吻合。例如你修四臂观音,当烦恼来时,便应以观音的大悲心来适应,因为大悲是观音的表义。
当然,这亦并非叫你只用悲心而忘记了般若智,不是的,般若智时时都应生起,于悲心起时,般若智亦同时生起,这样做,才叫做“任运”。即是站在本尊的立场,对一切烦恼都听其自然。能够这样,自然对烦恼就不生执着。
学密宗的人一定要懂点“唯识”,就是这个道理,因为“唯识”所说的,正是内识与外境的关系,初学密宗尤须根据“唯识”的理论,来处理内识与外境的交涉,这样做虽然着相,然而离相而修,谈何容易,绝非我们这些密乘末学所能办到。
要了解离烦恼,最好是听一听维摩诘的说法。有一次,有两个比丘犯了罪,不敢问佛,只好问释迦弟子中号称“持律第一”的优波离。优波离于是照着僧团中的律仪,为两比丘——解说。
这时,维摩诘来到,却对优波离说——优波离,不要增重这两个比丘的罪。“当直除灭,勿扰其心”。
为什么依足释迦对戒律的教导,来认识自己所犯的罪,反而会增罪呢?原因即在于若不用“空性”来认识,则将犯罪执着,如是便加重了心理负担,一旦心理负担加重,自然更容易 动辄得咎。而且,这心理负担本身,便足以成为轮回的根本。
所以释迦说戒,建立七聚戒法,除“波罗夷”一聚名为“断*头”,不可救药外,其余六聚犯戒都可以用忏悔来处理,忏悔便即是清除心理负担的手段,是故显乘僧团,即有“布萨”之举, 给弟子一个建设健康心理的机会。倘“布萨”只诵戒律条文,而不忏罪,则可谓只是事相,对心理毫无帮助。
但维摩诘的办法则更直接,他只教人认识罪行的空性,心亦空性,是故能离妄见即是奉律。如是由空性中离一切执着,是故当时两比丘立刻“疑悔即除”,且能发菩提心。
长辈曾教导笔者,当日常作“本尊慢”时,光明自显,倘于发心动念之际,光明忽然增盛,那么,就可以说这心念对了;反之,若光明忽然减弱,甚至消失,便应该检讨自己的念头,很可 能犯错。
这个教导,若给维摩诘听了,一定又会加以谴责,说执光明仍然不是究竟法,因为光明的本体亦空。但对密乘初学而言,这实亦不失为由烦恼修离烦恼的方便法门。
人类其实有一个潜意识,能直觉观察心念的善恶,只是有些人当此潜意识生起时(亦即所谓“第一念”),马上用其他的念头来将此第一念压制,这样,就失去了潜意识的控制功能。 光明的增盛与减弱,应该即是潜意识发出来的一个讯号。修密乘的人,烦恼障与所知障皆重如须弥山;即不应马上就学文殊师利与维摩诘。
那么,为什么许多经典又强调他们的不可思议法门呢?笔者认为,这些经典实在是“如来藏”思想的发挥,如上所言,密乘“大圆满”修习至迟于公元一世纪即已有传授的纪录,维摩诘且与佛同时,足见“如来藏”思想来源甚早,只是当时并未专说“如来藏”耳(像《维摩经》,只略为一提“如来种”),然而这种 思想,则以“不可思议法门”来表达。